只要思考就能得到一个答案，不管是否符合事实，仅可能依据答案选择去做或者不去做，同时，大家不会关注除了自己该关注的东西以外的事物，只有悲伤的人会感到悲伤，只有寂寞的人会感到寂寞。在接触到那片黑色之海前，似乎，这样想过。
我讨厌我哥，无论做什么都胸有成竹的样子，既不会说无意义的废话，也不会强迫他人认同，还对我很好，所以，我讨厌我哥。
“小妙，起床吃饭了”
听到喊声从床上坐起来，奇小妙，我的名字，好像在网上看过有一条狗也是叫这个？但不管别人怎么说，个人很中意这个名字，因为跟自己喜欢的一部游戏女主角同名。
慢吞吞穿好衣服，迷迷糊糊做好洗漱，到达餐桌拿起包子开吃
“说起来你跟那个男生怎么样了”
果然上来就是这个，假装思考一会儿，瞄准老哥喝豆浆的时机
［我们正在交往］
臆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他只是普通地歪头，然后放下豆浆，啧，都不会配合一下的。
“小心点，那个男生很麻烦，而且麻烦程度远在我之上”原来还有麻烦的自觉，不愧是我哥。
［话说老哥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没有”
［平时总看不到你回家，难道跟我们那不负责任的父母一样去工作了？］
“有些关系需要处理，也是因为我的交际你才能获得那个人那么多资料啊”
［嗯，这个确实得要感谢你，今天的衣服就让你洗了］
“感谢方式不对吧”
［居然对女生衣服没兴趣，老哥好恶心］
“那男生昨天给我发消息说今天会到我们家来玩，你正经说话点好”
这倒挺奇怪的，以那个人的性格怎么可能主动跟我哥聊天，难道是昨天被吻时甩他耳光太重，开始抱怨了？
［哦，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要问时间时就被屏蔽”
［确定只是问时间？］
“也就多问了人生观，价值观，过去清算的结果，将来的打算及家庭关系的解决方式”
［说谎，老哥在想什么我还是很清楚的］
“对”
［不可以道歉］用比说话大一半的音量强行打断
［老哥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人好心做错事，然后还厌恶他人的人。所以老哥应该这么回答：“咳咳，没错，我就是在说谎，可仍是为了亲爱的妹妹好，来，让哥哥抱抱”］
“这变态指数还是过高”
傻笑一会沉默下来
［他不能给理由只是运气不好，没必要生气］
“只有他得到好处，再怎么想也无法认同”
［无法认同的事很多，比方就完全不懂老哥三年前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叮咚，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我去开门”
说完便拿着自己的早餐快速离开餐桌，啧，又被敷衍过去。将视线转向门口，外面站着的人先手打了招呼
“哥哥您好，我叫云语”
“为什么你要叫我哥”
“小妙要求的，难道她没有跟您说过？”
“算了，小妙在吃早餐，你们聊”还没等那个人回话，我哥就穿过他走了出去。
看到那个人过来，将头转回来继续吃着早餐。
“小妙早上好啊”毫不客气地坐到对面的我哥位置上，他的衣服怎么跟昨天完全一样？没有一点花纹的白色短袖加蓝色牛仔裤，现在好像还是暑假？
［嗯，好］
“至少也得加个称呼吧”
［不觉得称呼一个人很奇怪吗？云语你好，看，多。。。嗯？好像也没有很奇怪，总之不习惯称呼别人名字啦］
“不用这么自曝自己没有朋友”
［跟别人建立关系是很费能量的事，大家要是都能节能一点，也就不会出现争斗，而提出这个建议的自己或许能被评为世界和平大使］
“好吧。再给你说件开心的事，你要查的你哥三年前的行踪有了消息”
［真的？］
“在个人的情报网中，，，完全没有他的一点线索”
［这算是有消息？］
“俗话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本来拜托我就很奇怪，又不可能比警察知道的多”
［真没用］
“先不说这个，你应该要好好想想称呼”
［小云？小语？］
“好像在叫小孩”
［谁让你名字这么中性，要不，，，云同学？听起来跟云玩家差不多意思］
“挺不错”
还真行？要求真低。
［云同学为什么要这么早来我家呢？难道是因为想见本小姐到不能忍耐的地步？］
喝口豆浆
“要这么说也行，最重要的还是想完成自己的承诺”
［别被我哥干扰，一个人要分的清自己能做的到什么和做不到什么，一旦连自己都不会去想自己是否还处于清醒状态，可比疯狂要恐怖得多。话说你觉得我哥怎么样？］
“话题转换地有点突兀，我才见过他一面，怎么可能知道他怎么样”
［那换种问法，你想不想知道一些我跟我哥的小秘密］
“啥？”
［小时候他为保护我跟别人打架，额头上被人划了一道月牙形伤痕，正好那时候在播放包拯电视剧，导致他一直在我面前吹嘘自己是包青天，现在只要我提起这个他就会十分害羞。还有一次一起回家，跟他说话没有看地面踩到一条小狗，他又为保护我跟那条狗搏斗，被咬一口后打过近一个星期的预防针，如今看到狗还有心理阴影］
在我独自傻笑时云语突然正经地看向我
［怎，怎么了？］
“说这么多，该不会是想让别人确认你和你哥确实发生过这些事吧”
［确认？怎么可能，说的好像这些都是我的幻想一］
奇怪，那我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周围的景色开始消失，不知从何处来的海水漫过头顶，开始无法呼吸，却不会难受，人是即便不用呼吸也能生存下去的生物？
“小妙”
听到喊声回过神来
［怎么了？］
“吃完的话可以出去走走”
［出去？现在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居然说出去，怀疑你是不是男的］
“这意思是允许我碰”
［准备走了］收拾餐桌时看着他无语的样子心情逐渐愉悦起来。
离开住宅区走在马路上，鳞次栉比的建筑不带任何表情地矗立在两旁，随着太阳的升起影子开始变化，仿佛是在无声高喊着自己存在于这里。停下脚步向着天空伸出手去，即便是风也没能抓住的我不自觉苦笑起来。转头看向旁边的男生，从他的眼神中感受不到任何意志，有一种天命要我如此我便如此的氛围
［在想什么？］抵不住好奇尝试着问了
“封闭自己的人要怎样才能活下去”
［阿斯伯格综合症？］
“直接叫自闭症更容易理解些，与他人的交往欲望低下，实在想象不到那是怎样的状态”
［每个人即便站在同一高度看到的也不会是同一片风景，何况还常被误称之为天才病］
“注定看不见的人不断追赶，只希望能抓住对方的身影，有点像另一种形式的单相思”
［意思是说云同学也渴望过自己拥有天赋才能？］
“是一直在渴望，不需要用过去式”
［早看清现实为好］
“就是因为看清了所以才让自己看不清，大家之所以都像你那么说单纯是为排外”
［一个人坚持下去是没有结果的］
“这个世界很宽容，没有结果的事并不会导致自身的毁灭，只要没有契机的话”
［真是顽固。那段台词怎么说的，外向的人由于经常听经常说，因而会不由自主地照搬别人的想法。内向的人只能单独思考，因而只会坚持己见，所以，并不是老实却顽固，而是因为老实才顽固］
“看来我还属于老实的那部分人嘛”
［请摸着自己的良心再说一遍这句话］重重藐视他一眼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要找个地方吃饭了”云语先行提出这个问题
［我推荐一个地方，以前由于父母长期不回家小学的时候我和我哥经常在那吃］
“只是小学？”
［到初中后除上学和放学外基本就没出过门］
“为什么？”
［这还用问，肯定是，，，欸？是什么原因去了？］
“快走吧，我已经饿了”
［哦哦］
步行近十分钟到达一个饭店门口，坐在靠门口座位上的老板立刻出门迎接
“两位是要吃，小妙？”老板惊讶地看着我
［阿姨好］
“三年不见都长这么大，比以前更漂亮了”
［谢谢阿姨］
她笑着看一下我旁边的男生
“这位是你的同学？”
［不，是男朋友］云语也微笑着点点头
“小男朋友啊，那你必须得做到比她哥更爱她才行，说起来也是，小允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会遭遇那种事，如果他知道，唉”
嗯？遭遇那种事？
“阿姨可以让我们进去吃饭了吗？”没等我仔细思索云同学便刚好插话
“啊？好好好”阿姨让开路，我们一起走了进去
一直在想问题都没反应自己点过什么，不能去在意，不能去探究，来自本能的声音在述说。途中阿姨来搭过几次话，每次话题流向我哥，云语就总会进来插嘴，然后转向另一个话题，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吃完了饭。
离开饭店，做一次深呼吸，不知道为何总有种安心的感觉
“小妙你的这个深呼吸该不会是安心了吧”
走在前面的云语转过身
［什么意思？］
他拿出手机点亮屏幕并看了下时间
“嗯，差不多了。刚才打断老板是因为这个事情第一个说出的人必须是我”
［你在说什么？］
“你哥，在三年前就死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漫无止境的海水第二次涌来，但这次我好像忘记了呼吸的方式
睁开眼睛，不熟悉的房间
“哟”听到声音转过头，云语正坐在床上摆弄着手机
［我晕倒了？］
“嗯，这是那位阿姨在她饭店弄的一个专供休息的房间”
［抱歉］
“没关系，可以继续休息一会儿”
［嗯］
看着云语，脑海里这时不知为何突然闪过那位曾因被我拒绝而选择跳楼的同学的身影，接受不了经历如此的事就选择放弃生命的他，想在云语身上寻求理解。
嗯？为什么接受不了，以前的我是这样的人？总觉得有更为重要的东西被遗落。
“明明稍加深入就能察觉，可永远停留在问题本身，所谓看不到过去也需要看向未来，不，是只能看向未来吗？”
［你在说什么？］
“该从哪里说明起好呢？小妙，你还记得那位被你拒绝后自杀的同学吗？也是昨天我俩相遇的理由”
［嗯］
“他的情况是经常被家暴，导致在学校从来不与别人交流，然后在这种状态下发现相同的你”
［虽然我没有朋友，可还是有好好跟别人正常交流，跟他不一样］
“同类人会相互吸引，只有自己拥有某种感情才能察觉到别人也拥有相同的感情”
［感情？］
“总之，男生开始关注起你的事情，并最终通过你家人得知真相，于是向你父母提出建议：如果小妙接受我的话，那个角色就由我来当，希望你们选择一个方式消失，如果你们真的爱她就应该知道这种做法是正确的。结果，尽管他已经做完觉得能引起你注意的任何事情，并安排一场奇特告白，你仍然拒绝了”
［嗯］
“失败的男生想到帮助你的最后方式，模仿，再让你感受到身边的人与那个人相同方式的死，或许就能唤醒被你隐藏的东西。当然，这只是理由之一，原本他在被你拒绝后也没打算活下去”
［最后成功让本小姐回想起对别人的兴趣，故事挺有意思的］
“接下来还有更有意思的事，你家人似乎认同那个男生说的方案，在你找到能接受的人的现在想接着去执行那个方案”
［内容呢？］
“保密，不过应该也能想到”
［什么时候？］
“不用担心，准备好会带你过去”
［一群疯子］
“小妙你也说过等价交换，是随意踏入别人世界的你的错”
我的错吗？闭上眼睛，想起以前自己特别喜爱折纸，天天缠着我哥要他教我，在将他知道的东西学会又去请教同学，在折完一个又一个新奇的东西后，碰巧，只是碰巧地想了，自己是真的喜欢折纸吗？还是喜欢知道新东西然后向别人炫耀的那份心情？这个问题对谁都没有问过，当然，自己也没想明白，最终，热情冷却下来。或许要回答那时候问题的方法有很多种，可对于已存的事实并没有改变的方法，并没有谁教过怎样保持热情。如今呢？如果想维持现状的话明明不做任何思考就行，会在原事实里提出另一个问题，然后再重复经历过的事简直愚蠢至极，知道陷入进去的同时又开始怀疑，既想这样下去又不想这样下去，变成真正的迷失。
［我哥，是怎么死的］看着墙壁问出这个问题
“听说是被一些专门欺凌别人的人架到三楼扶墙边上，由于一直反抗，那些人没有注意就让他摔了下去。要我说，如果自己想往下跳那些人反而会拦着，毕竟那些人只是想看别人害怕时的神情”
［所以自残才会起作用？］
“运气好而已”
［习惯了？］
“怎么可能，是放弃了”
跟阿姨打完招呼离开这里，好像才过去十几分钟。由于受不了炎热一致决定打车回家，在等待出租车的时间里无趣地看着云语玩手机
［一直按屏幕，是在干嘛啊］
“玩游戏”
［什么游戏这么好玩］靠近他身边，故意挡住视线看向屏幕
［嗯？扫雷?］
“这可是打发时间和拒绝人际交往的终极武器，毕竟能把你的无聊用事实直接展现出来”
毫不犹豫地按下他手机的电源键，云语偏头看我一眼把手机收起来。
［你还有一分钟解释时间］我插腰凝视他
“一件事即便判断自己有能力去做，可相信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去做，那实际就跟做不到是一个结果。以这种方式去思考行动，就能赶在自己被极度的悲伤，愤怒和痛苦吞没前抓住最后的理性之线”
［转移关注点的把戏不是对谁都管用，说到底是云同学你不重视我们的关系］
云语后退两步，装模做样地把右手放在下巴上思索
“我们的关系值得重视吗？”
［啥？］
“小妙你想想看，对于一个迟早要扮演另一个人的人你还会要求其重视关系吗？”
回到家冲进自己的房间，直接反锁门。
什么意思嘛，那种态度说出那种话，不想交往的话就直接
不对，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在那种情况下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出别人伤害自己的事实，效果不可能是寻求自我宣泄，我的状态才应该是他需要的结果，既如此，我也跟你玩玩。
打开房门，看向仍在摆弄手机的云语，慢慢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分手吧］
“嗯”
［你已经没理由留在我家，可以回去］
“这个不行”
［为什么？］
“答应了你家人今天一天都要看着你”
把藏在身后的水果刀拿出来
［那来做一个赌注，你猜本小姐会不会砍向自己，如果猜中你就可以留在这，猜不中就离开］
云语收起手机站起身，握住我的右手腕，毫不费力地夺走小刀。
“重理则棱角尽显，承情则随波逐流，执意则难以畅怀。往往，人世难居”
［草枕？］
“知道就不要再做这种无意义的试探了，在会来你家的那一刻起我的世界就已经有了跟你的想法毫无关系的结局”与他坚定的目光对比，自己确实是卑劣得可笑，但卑劣者也不是那么容易退让的
［好吧。能松开手了吗？］
“抱歉”接着把刀也还过来。
拿到刀的一瞬下意识地刺向自己的手背，没有多深，顶多是破点皮的程度，再看向云语
［刚刚说的分手不算数］
“嗯”简单地应答
好奇怪，一切的一切都好奇怪，可是又很合理，合理到怀疑这个合理性并不存在于世，从来没有如此兴奋过。这个情况应该要怎么解读，我与他，他与他的世界，以某种不同寻常的方式联系起来，未来的答案已经明了，而自己的答案仍处于黑暗之中。
等待审判时刻的这段时间里我给自己包扎好伤口，靠在身边一起看着电影，他不带感情地吐槽电影里有哪些不合理的地方，或者在哪个地方应该设置一些伏笔以免最后的剧情过于突兀。随口附和着，并顺势询问一些有关于兴趣习惯和情感问题，也在这个过程明白为什么今天的衣服和昨天一样，云同学衣服都是一个款式买好几件，所以，不是没有变化，而是不能变化，这点简直跟我绝配。
“小妙，小妙”听到声音睁开眼，似乎我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什么事？］
“故事最后的舞台搭建好了”
坐车来到学校，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一个能供人进入的缝隙，云语拉着我的手向前走，他并没有打算配合我的步调，不时就要靠加速来追赶。以这种状态到达教学楼的天台，理所当然的人出现在眼前，并站在或许是被其破坏的护栏旁边
［老哥］平静地喊了他一声
“来到这里的话应该是明白事情的全过程”
［对不起］
“这个语气可没感觉到丝毫愧意”
［毕竟一直以来就很讨厌你，决意要成为虚拟的人却不知道原本的人的性格，所以拟造成了将近完美的哥哥。在几次要撑不下去时哪怕选择逃避也不讲出真相，仿佛是在寻求自我满足一般地不停自我伤害，我真的有那么重要？］
“小允那孩子会是如此希望的”
［死人的想法谁都不知道，爱意也好，憎恨也好，全都是活着的人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擅自选择］
“说的也是，为自己的行动找上一个理由，不去思考结果，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自欺欺人。但大家最终都是这样，不这样想就做不下去”
［做不下去不也挺好，完全沉浸于自我世界有什么错］
“程度不同，会因此而改变的只在少数”
彼此沉默下来。
［云语］用那个人听不到的声音叫了旁边的男生
“嗯？”
［从以前开始我好像就一直处于黑色之海中，所以并不是海水漫过我，而是我察觉到了海水］
“决定好我的角色是谁了？”
踮脚抱住他，然后，嘴唇相接。用余光看向对面的人，他微笑着跳了下去。
推开云语朝那个方向看一眼
［高度没问题吗？］
“你以为这一天为什么要看着你，实验气垫也要时间”
抬头望向满是繁星的天空，想象着如此璀璨的光景竟然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实属可惜。
他为什么接近我，我又为什么要答应他，现在谁都无法准确给出答案，但，如果某天我和他都发掘了真相，自己必定要坦然接受，这是我对自己许下的，第一个可以真实实现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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